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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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苏及衍生】亚平宁往事 - 03 (中世纪意大利AU)

拿破仑·苏洛 x 伊利亚·科里亚金
查尔斯·布兰登 x 安德鲁·奥尔科特

*以切萨雷·波吉亚为原型,瞎编、放飞又狗血。

02

亚平宁往事 - 03

奥尔科特:

有缘再见

苏洛:


阿雷佐开城投降的那天很难不让我想起一年多前的法恩扎,无论是热烈骄阳、军队的阵势还是查尔斯的意气风发。

一年前他势如破竹地拿下了罗马涅,如今他开始一步一步瓦解托斯卡纳。

不久之前,比萨的代表造访罗马,正式提出希望罗马涅公爵成为比萨的保护者,而查尔斯甚至没有为此付出一兵一卒。这场战争的主力——对比萨和佛罗伦萨长期敌对情绪的煽动在托斯卡纳的富丽华厦和市井街巷间不动声色地进行着。当比萨从贵族政要到平民布衣都以为向来不和的佛罗伦萨动了真格打算吞并自己,投靠查尔斯便成了一个必然的决定,而佛罗伦萨和威尼斯都已对此束手无策。

如今阿雷佐同样城门大开,意味着佛罗伦萨已经被彻底孤立在布兰登家势力的包围之下。

我瞥了查尔斯一眼。他的嘴边噙着微笑,但这笑意还未到达他的眼角便已消散无痕,而站在他身边的安德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甚至懒得用笑容掩饰眼中的恍惚。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什么吗?我忍不住在心里猜测。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一年前自己,那个神采飞扬地离开家族城堡,迫不及待投入未知新生活的青涩男孩。这朵稚嫩的花蕾绽被催开了,在罗马奢靡的阳光和雨露的浇灌下绽放得异常芬芳艳丽。

然而天堂和地狱永远就只有一线之隔。快乐越是疯狂,哀愁便愈加深重。

入城仪式结束后,查尔斯在亲信和阿雷佐政要们的簇拥下前往市政厅,安德鲁却一反常态没有跟随左右,而是独自骑马往城外而去。我看了看伊利亚。他正指挥属下领兵回营地。灿烂艳阳中,他的神情仿佛还停留在上一个冬季。

这让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

犹豫片刻,我策马跟上安德鲁,又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直到已近城郊,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才故意弄出声响让他知晓我的存在。

“奥尔科特大人,您竟然一个人不带任何侍卫就跑这么远?现在这世道可比您以为的凶险得多。”

我让马匹一阵小跑跟上沉默的少年。他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尾随,但也并未太过惊讶。

“叫我安德鲁就行了,苏洛。”他有些羞涩地低头一笑,“奥尔科特家族已经名存实亡了,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你可是查尔斯最信任的贴身侍从。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心怀不轨的人蠢蠢欲动了。”

“那他们会发现,对查尔斯而言我一文不值。如果他们打这方面的主意,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他淡淡地说,但从唇角满溢出的苦涩还是证实了我的猜测。

“你与查尔斯不愉快了?”我故作轻松地问,好像只是在与他谈论今晚的舞会,“因为乌尔比诺?”

他张了张口,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挪开目光,像是个小男孩被揭穿了原本就没藏住的心事。

“乌尔比诺公爵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查尔斯为什么不能放过乌尔比诺呢?”

他仍有几分忿然的口气让我哑然失笑。我猜,同大多数小国领主继承人一样,奥尔科特幼时也曾被送往以宁静平和的艺术氛围闻名的乌尔比诺宫廷,由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前领主教导并与他年轻又纤细的继承人作伴——至今在他浅蓝色眼眸的深处似乎还能看到那段无忧无虑、繁花似锦的时光的残影,更别提在法恩扎受困之际现任乌尔比诺公爵还向当年有过交集的男孩伸出过援手。

所以昨天在查尔斯书房门口听到他与安德鲁的争执中提到乌尔比诺并不让我吃惊——真正令我讶异的是,查尔斯竟然把夺取这个小国的计划透露给了安德鲁。毕竟,这是只有少数公爵最信任的军官才知情的机密。

“我知道你对乌尔比诺公爵和这个国家怀有特殊的感情。从我个人来说,我也尊敬这位大人。但你应该明白,安德鲁,查尔斯绝不会让个人感情影响任何战略上的决定。”

安德鲁凝视着我,唇角微微垂下来,这让他的神情带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无奈和凄楚。我似乎能猜测到他想说什么,但是我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不多的几个能理解查尔斯的人了。别忤逆他,别让伊利亚为你担心。”

听到哥哥的名字,男孩苦笑一声,脑袋垂得更低了。

“恐怕伊利亚已经对我失望透了。”

显而易见,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几个月来这对兄弟之间的疏离冷淡早已让夹在中间的我左右为难。

“因为你和查尔斯上了床?” 

这下安德鲁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当然还混合着尴尬。他也许没想到,这件在伊利亚口中仿佛原罪般的事可以被我说得像跳舞与骑马一样简单自然。

我大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男孩脸红的样子像一颗半熟的野莓。

“真羡慕查尔斯那家伙。我可是做梦都想把伊利亚骗上床,真的。”

安德鲁一脸不可思议瞪着我的样子又让我忍俊不禁。我凑近他的耳朵,像说悄悄话一样补充道:“不过你可别告诉伊利亚,否则我只会被他揍得下不了床。”

男孩终于笑了起来。但是在初夏的暖风里,这个笑容看起来就像狂风中的勿忘我一样摇摇欲坠。

“你从来不认为这是一件罪恶的事么,苏洛?”

我吹了声口哨。胯下的马匹打了个响鼻,摇晃下脑袋后又在我的轻抚下安静下来。

“如果人间的欢愉与天国的道德相悖,我宁愿选择前者。这一点恐怕我与查尔斯是相同的。”

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双浅色的眼眸仿佛拍打在亚得里亚海滩上的浪花一样纯净无暇,我甚至能在其中看见自己的影像,一头深色卷发,五官锐利鲜明,甚至有几分查尔斯的影子。但是我知道,眼前这两泓幽深池水的深处永远只会倒影出一个人的面容。

“苏洛……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查尔斯真正在意的,除了意大利之外?”

我抬头望着天空,在心里发出一声的叹息。

他究竟还是放不下这个问题。

没有马上回答他,我们沉默地在托斯卡纳乡间小道上并肩骑行。暖意融融的微风拂过我们耳际,不远处翠绿的葡萄园中藤蔓轻颤的沙沙声像是少女们轻快的低语。几只飞鸟掠过碧蓝如洗的晴空向远处飞去,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没有在广袤的天幕间留下一丝痕迹。

长久注视蓝得耀眼的天空让我的眼睛隐隐作痛。我收回目光,对安德鲁淡淡一笑。视线短暂的模糊中少年的脸庞仿佛古老礼拜堂里那些幽暗壁龛中的圣象。

谁会拒绝这样一张能让放纵也变得无辜的圣洁面容呢——除了查尔斯·布兰登之外?

“当然,安迪,查尔斯当然有他真心在意的东西。”

最终我笑着对他说,然后默默咽下了另一句话。

只是他永远、永远不会让除他自己之外的人知晓这一点。


 

伊利亚:


“我们要去哪儿?”

清晨备马的时候我问苏洛。他为马套上笼头和马鞍,丢给我一个挤眉弄眼的笑。

“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疑惑地随他走出城堡的庭院,身后跟着一队苏洛亲自挑选的士兵。这是我们昨晚突然接到的命令——挑选一队最可靠的部下,第二天一早等候在伊莫拉城堡之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查尔斯对罗马涅属地的巡视中原本并没有这一安排。

我们穿过前厅来到城堡门口,颇为意外地发现查尔斯和安德鲁正站在那儿闲谈。安德鲁一改之前非黑即灰的沉郁装扮,换了一身暗金和墨绿相间的轻便装束,只是看着那颀长匀称的背影也能感觉到清新明艳的初夏气息扑面而来。站在他身边的查尔斯倾着身子听他说话,从我的角度望去,两人的脸几乎已贴在一起。

这一幕一如之前那样让我无所适从。

现在回想起查尔斯与安德鲁相处时的一切,我只能苦笑着嘲弄自己的盲目和幼稚——我总是故意对自己不愿看到的真相视而不见。查尔斯从未掩饰自己对安德鲁的欲望,正如他从不用任何借口掩盖自己对意大利的野心。他的每一个动作、姿态——从对安德鲁微笑时唇角扬起的角度、说话时的声调、到他们并肩而行时似乎再无第三个人能容身其中的距离——都清晰无误地将他对这个男孩的占有欲昭告天下,可我直到那个早晨才被赤裸裸的现实逼着正视这一点。

或者说,事到如今,我依然不知道该如何正视这件事,又该如何面对安迪期盼着和解却一次次失望的眼神。

“我猜,你反感的并不是安德鲁与男人上床这回事。”得知我愤怒的缘由后,苏洛意义不明地耸了耸肩,“你只是不满那个人是查尔斯。”

在我愤然而起之前,他的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胸口上,收敛起揶揄的笑意直视我的眼睛。

而我竟然从他的指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但是,问问你自己的心,伊利亚。你真的能够为一个你痛恨的人服务这么久?”

此刻我看着轻柔晨光中那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除去锦衣华服与笼罩着他们的特殊身份的光环,这只是一个英俊耀眼的男人和一个倾慕着他的少年。没有任何一个人间的雕塑家可以把两个人放置在如此和谐的位置——这只能是上帝的杰作。

又有谁会对这美好的一幕心生厌恶呢?

查尔斯注意到了我们的靠近。他如往常一般向我们颔首致意,安德鲁也转过脸来。看到我的一瞬间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下意识避开我的目光,而是直视着我的眼睛笑了起来,好像某种巨大的快乐给了他了不得的勇气。

“很抱歉请你们仓促之下做此计划之外的安排……”

查尔斯微笑着对我们说,但话音未落安德鲁便打断了他。

而他的话让我彻底愣在那里。

“我们要去法恩扎了,伊利亚!”


“我以为回到家乡你会高兴一些,难道我想错了?”

当法恩扎的城镇出现在视野中时苏洛问我。我侧脸看了他一眼。黑发青年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的笑容总是带有一丝嘲弄,但偶尔,这藏在无谓神气下的认真劲儿就像沙粒之中的黄金。

“我并没有不高兴。”甩给他一个白眼后我冷淡地说,“再说,查尔斯·布兰登会在意我的感受吗?”

“当然啦,查尔斯只是想讨好安德鲁。”他笑嘻嘻地凑过来,“但是我在意你的感受啊,伊利亚。”

我轻轻哼了一声,拉了下缰绳与苏洛分开一些距离便不再搭理他。

查尔斯并未通知法恩扎市政官今天的来访,我们到达城外时没有任何人前来迎接。卫队被下令留在城外,我们四个人静悄悄地进入了城市。一年多前教廷军攻打城市外围造成的损坏早已被尽数修复,街道、市集和市政广场同过去别无二致。那些我再熟悉不过的铺子以原先的样貌排列在市集两侧,大嗓门的店主、丰满的老板娘和伶俐的伙计还是那样高速运转着操持他们的营生,一盘盘烤好的面包被摆上架子,烧制陶器的炉火彻夜通红,壮实的大汉在铁器作坊里挥汗如雨,而远处教堂的浑厚钟声高高盘旋在这市井乐声之上。

这一切让我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当我带着一身仆仆风尘的气息归来,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无论外面世界如何风起云涌,这些人的生活都将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在这个蛰伏于亚平宁山脉间的小国生生不息。

唯一不同的只是,奥尔科特家的历史已经到此为止了。

“查尔斯,伊利亚!”

恍惚间我听见安德鲁兴奋的声音。他骑马一路小跑到一间面包铺子门口拿起几条刚出炉的小麦面包,而跟在他身后的查尔斯正微笑着从斗篷里取出钱袋。我记得这家面包铺,安德鲁对它的喜爱甚至超过了城堡的厨房,而店主的女儿总是在我对她点头致意时满面飞红。

“快瞧!是奥尔科特大人!”

当我和苏洛怀里都被塞上一条面包,正打算随安德鲁一起离开市集时,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一瞬间街上的喧嚣似乎停止了。店铺里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酒馆中的客人也放下了酒杯,人们纷纷跑到上大街,无数道目光集中在了安德鲁身上,这让男孩一下子愣住了。

“奥尔科特大人回来了!”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您过得好吗,奥尔科特大人?”

越来越多的人涌到街头七嘴八舌地围到奥尔科特身边,似乎只为摸一下少年的外套边。卖花的少女递上挂着水珠的野玫瑰,还有小贩试图往他怀里塞青翠的苹果。安德鲁涨红了脸,拉着缰绳在人群中缓缓挪动,笑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向我投来了求助的一瞥。也许一年多来他已经习惯安静乖顺地跟随在查尔斯身侧,忘记了在父亲去世之后法恩扎人便将对英明领主的尊敬化为疼爱怜惜转移到了他身上,然后随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长成正直英俊的少年,这份舐犊之情逐渐转变为对新任统治者的期盼和仰慕。

显然,即使到了现在,法恩扎人依然没有因为奥尔科特家被迫放弃这个国家而忘记他们对这个男孩的爱。

“苏洛,请现在去市政厅通知市政官我们的到来。”

查尔斯平静的声音在在安德鲁手足无措地应付包围着他的平民时响起了。他策马拨开拥挤的人群,靠近安德鲁把他挡在身后的同时回头对苏洛下达指,说完又对安德鲁微微一笑。在一张张激动热切的笑脸中,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从容冷静。

“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悄悄地拜访一下你的家乡再安静地离开,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苏洛答应了一声,调转马头打算从道路另一端离开。与我擦身而过时他看了我一眼。不知是否是错觉,浓烈的阳光下,他犹如盛夏晴空般的蓝眼睛里却笼罩着一道若有若无的阴影。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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